人民币国际化是市场逻辑下的必然选择

近日，俄罗斯财政部宣布将于2025年12月8日首次发行以人民币计价的主权债券，认购登记已于12月2日启动。这一举措再次引发国际舆论关注。人民币国际化并非出于对抗目的，而是全球市场逻辑演进、国际贸易结构变化与中国金融体系稳健发展的自然结果。它既非刻意为之的战略进攻，也非被动防御的权宜之计，而是在多重动因交织下水到渠成的历史进程。

首先，人民币债券海外市场追捧，源于其高收益高稳定性的市场主动选择。近年来，包括俄罗斯、匈牙利、印度尼西亚、阿联酋等国纷纷发行人民币计价主权债券，同时越来越多外国机构在中国境内发行“熊猫债券”。这些行为的背后是对人民币资产价值的认可。在全球主要经济体利率持续波动、部分货币信用风险上升的背景下，人民币资产展现出相对稳定的收益率和较低的波动性，成为全球投资者优化资产配置、分散风险的重要选项。这种由市场供需关系主导的资本流动，恰恰体现了人民币作为国际投资货币的功能正在稳步增强。

其次，人民币国际化是应对美元霸权及其支付工具武器化的被动适应。近年来，美国频繁将美元清算系统（如SWIFT）作为制裁他国的工具，使得许多国家深刻意识到过度依赖单一货币带来的战略脆弱性。在此背景下，推动本币结算、构建多元化的国际支付体系已成为多国共识。人民币因其背后庞大的中国经济体量、完整的产业链和日益开放的金融市场，自然成为多元化储备和结算货币的重要候选。俄罗斯等国增持人民币资产、发行人民币债券，正是出于规避地缘政治风险、保障本国金融安全的务实考量。

第三，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海外贸易增加带来的货币国际化的必然结果。改革开放以来，中国已成长为世界第一货物贸易大国、第二大经济体。2023年，中国与“一带一路”共建国家贸易额突破2万亿美元；2024年，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（CIPS）覆盖国家和地区超过110个。随着中国企业“走出去”步伐加快，海外工程承包、大宗商品采购、跨境电商等场景对人民币结算的需求激增。企业天然倾向于使用本币进行贸易结算，以规避汇率风险、降低交易成本。这种源自实体经济的真实需求，构成了人民币国际化的坚实基础。正如2025年10月数据显示，人民币在全球支付结算中的份额已达8.5%，跃居全球第二大支付货币——这一成就不是靠政策强推，而是市场“用脚投票”的结果。

必须指出，将人民币国际化简单归结为“与美元对抗”或“争夺金融霸权”，是一种典型的零和思维误区。全球经济早已进入多元共生阶段，货币格局亦然。美元、欧元、日元、英镑与人民币共同构成国际货币体系的多极结构，有助于提升全球金融体系的韧性与公平性。中国始终强调，人民币国际化坚持“市场驱动、互利共赢”原则，不搞排他性安排，不寻求取代任何货币。正如中国人民银行多次重申：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是服务实体经济、便利跨境贸易投资，而非追求象征性地位。

当然，人民币国际化仍面临挑战。资本账户尚未完全开放、金融市场深度有待提升、离岸人民币流动性管理机制仍需完善等问题客观存在。但中国推进金融改革的步伐坚定而审慎。从沪港通、深港通到债券通，从QFII/RQFII扩容到CIPS升级，一系列制度型开放举措正稳步夯实人民币国际使用的基础设施。更重要的是，中国经济长期向好的基本面、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以及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决心，为人民币信誉提供了根本支撑。

历史经验表明，一种货币的国际化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政治宣言，而是经济实力、制度信任与市场接受度长期积累的产物。英镑的崛起伴随工业革命与殖民贸易，美元的主导地位建立在二战后布雷顿森林体系与美国经济霸权之上。今天，人民币的国际化之路，植根于中国作为世界经济增长主要引擎的地位，服务于全球供应链重构与多边合作深化的时代需求。（作者系财经评论员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