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,欧盟以“规范性力量”自居,将环境、社会和治理(ESG)标准包装为全球治理的“普世准则”,却在实践中将其异化为新型非关税壁垒。2025年,欧盟对华贸易逆差预计突破历史高位,与其同步推进的《净零工业法案》《关键原材料法案》及碳边境调节机制(CBAM)形成战略呼应,折射出欧盟在产业转型困境中寻求制度性优势的深层焦虑。这种以ESG为名的规则重构,正在重塑全球贸易秩序,也暴露出中欧关系中的结构性矛盾与历史机缘。
欧盟通过立法把ESG标准变成强制性贸易规则的做法,尤须警惕。2023年落地的碳边境调节机制(CBAM)要求进口商品按碳排放强度补缴“碳差”,表面是气候工具,实则借“碳成本转嫁”抬高中国产品入欧门槛。数据显示,中国钢材平均碳强度比欧盟厂高20%,按现行公式,每吨钢需多缴约30欧元。这一设计既绕开传统关税的透明度义务,又搭乘全球气候议题的“政治正确”,形成“绿色合规”的隐形壁垒。
更值得警觉的是ESG标准的“工具化”转向。欧盟《供应链尽责管理法规》强制企业追溯上游原料,实质把中国稀土供应链置于放大镜下;荷兰政府以“国家安全”为由否决安世半导体股权交易,看似技术安全,实为配合《关键原材料法案》打造本土稀土加工闭环。当ESG标准与产业政策深度捆绑,“规则—标准—市场准入”的链式控制便告成型。
2024年,中欧贸易额达7858亿美元,数字虽盛,却藏多重转折。从历史维度看,中国制造业增加值全球占比已从1990年的2.7%升至2024年的30%,同期欧盟则从23%降至15%。此消彼长之下,“衬衫换飞机”的传统互补难以为继:2014—2024年欧盟对华出口萎缩47%,印证欧洲优势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相对衰落。
社会存在层面上,欧盟内部经济分化加剧的现实,正钳制其贸易政策的统一性。德国对华贸易额占其外贸总量12%,但波兰、匈牙利等国更关注农业补贴与能源安全。这种结构性矛盾导致欧盟在经贸决策中反复摇摆:一面通过《可持续产品生态设计法规》提升绿色壁垒,一面又因荷兰政府干预安世半导体引发供应链危机。当德国关闭最后一座核电站被迫重启煤电、法国债务率突破110%警戒线时,其“环保理想”与“经济现实”的撕裂已显而易见。
典型案例显示,中国光伏企业曾深受欧盟反倾销调查之害。2013年,欧盟对中国光伏产品征收最高67.9%的反倾销税,直接导致尚德电力破产,英利绿色能源市值蒸发超百亿美元。尽管此后通过价格承诺协议缓解矛盾,但欧盟持续将ESG标准嵌入贸易规则——2025年欧盟推出“光伏产品碳足迹标签”,中国头部企业隆基绿能为此投入超10亿元进行碳核算体系改造。
辩证看待ESG标准的双重属性,需要认清其本质是全球化时代规则竞争的新战场。欧盟将气候议程与贸易政策深度捆绑,本质上是对“华盛顿共识”时代产业政策的超越。但其做法也暴露出新自由主义制度困境:德国大众新能源转型滞后,法国标致电动化战略受阻,折射出欧盟在技术迭代中的系统性迟滞。反观中国,通过“双碳”目标牵引构建新能源产业链,2024年新能源汽车产量占全球60%,这种市场驱动的产业升级,恰恰印证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制度优势。
破解隐性壁垒的关键,在于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ESG体系。中国已在行动:建立全球首个国家级碳市场,制定《企业环境信息依法披露管理办法》,推动ESG信息披露标准与国际接轨。在应对欧盟CBAM时,我们通过技术授权、碳排放权交易等创新手段,既维护市场公平,又避免陷入规则博弈的死胡同。这种“以规则对规则”的智慧,展现了中国作为负责任大国的担当。
典型案例表明,比亚迪在应对欧盟电动车关税壁垒时,通过本地化生产与技术输出实现突围。其在匈牙利建设的电池工厂采用欧盟认证的循环水系统,废水回收率达98%;在瑞典市场推出的纯电巴士搭载智能能源管理系统,较传统柴油车减少65%碳排放。这种主动适应ESG标准的策略,使比亚迪2025年上半年在欧洲电动车市场占有率突破8%,较2024年提升3个百分点。
站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坐标上,国际贸易秩序的调整不是零和博弈,而是生产力进步的必然要求。欧盟试图通过制度性权力重构贸易规则,本质是全球化红利分配失衡的制度性回应。中国既要坚定维护正当权益,也要以更高水平开放促进全球共同发展。(作者系财经评论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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